
智東西(公眾號:zhidxcom)
編譯 |? 陳駿達
編輯 |? Panken
OpenAI的(de)董(dong)事會(hui)主席,居然勸大(da)家別再做(zuo)大(da)模型了?
智東西8月2日消息,近日,海外知名科技博客Lenny’s Podcast放出了與OpenAI董(dong)事(shi)長、Agent創企Sierra創始人Bret Taylor的一則高信息量對談。在這場時長90分鐘,實錄字數近2萬字的對(dui)談中,Bret Taylor深度分享了他(ta)對(dui)AI行業(ye)(ye)未來發展格(ge)局與高價值(zhi)創業(ye)(ye)方向的見解(jie)。
在(zai)正(zheng)式閱讀采訪(fang)內容之前(qian),我(wo)們(men)有必要首先了解下Bret Taylor傳(chuan)奇(qi)的職業生涯(ya)。
2003年,他在斯坦福大學碩士畢業后,成為谷歌最(zui)年輕(qing)的(de)產品經(jing)理,并(bing)打(da)造出上線首日即獲得千萬(wan)流量的谷歌地圖,徹底重(zhong)塑了本地生活行(xing)業。
2007年離開谷歌后,Bret Taylor創辦了社交媒體公司FriendFeed,并發明了信息流(liu)(Newsfeed)、點贊(zan)按鈕等現代社交媒體中的核心元素。他最終以近5000萬美金的價格將FriendFeed賣身Facebook,而自己則加入Facebook擔任CTO一職。
2012年,Bret Taylor離開Facebook,創立協作文檔企業Quip,最終將Quip以7.5億美元的天價賣身Salesforce,而他本人則加(jia)入Salesforece,最終擔(dan)任聯(lian)席(xi)CEO一職。
2023年初,當生成式AI技術剛剛興起時,Bret Taylor又果斷離開Salesforce,創辦Agent創企Sierra,同年,他還加入OpenAI,并擔(dan)任(ren)董(dong)事會主席(xi)。
可以說,Bret Taylor過去20多年的職業生涯,每一步都精確踏在風口上,而他橫跨CEO、CTO、COO、CPO、產(chan)品經(jing)理(li)、工程師、董(dong)事(shi)會成員等所(suo)有不同層級、不同崗(gang)位的成功經歷,對AI時代的所(suo)有創業者都依舊有借(jie)鑒意(yi)義。
這場訪談的核心(xin)信息如下(xia):
1、AI市場將出現三大板塊——模型、工具與應用。模型市場的新創企已沒有活路,除非能像馬斯克那樣籌集數十億美元的資金。工具市場面臨著前沿模型公司的沖擊,價值將在應用(yong)層集中釋放。
2、谷歌地圖從失敗產品谷歌黃頁發展而來,這表明在新技術出現時,與其直接將過去的體驗數字化,不如創造全新體驗,回答新客戶“我為什么要用它”的問題。
3、Agent就是新時代的應(ying)用,會是AI產品的(de)主要形態之一。由于其高(gao)度自動化、結果可衡量的(de)特點,Agent讓(rang)企業能直接看到AI帶來的(de)生產力提升(sheng),從而促進購買(mai)。其模式與SaaS公(gong)司類似,利潤率更高(gao)。
4、AI不應按Token計費,而是應該按結(jie)果計費(fei)。在結果(guo)導向的(de)計費(fei)模式(shi)中,供(gong)需(xu)雙(shuang)方目(mu)標統一:企業希望靠AI產(chan)品(pin)拿到滿意的(de)工作成(cheng)果(guo),而AI公司打造出能交付好結果(guo)的(de)產(chan)品(pin)才能賺到錢。
5、隨著AI取代人類編程,寫代碼的成本不斷降低,而Python等為了讓人類編程(cheng)更加輕松(song)的(de)語(yu)言(yan),其實并不適合AI的(de)特點。我們亟需為AI重構(gou)一套既適合(he)構(gou)建復雜系(xi)統又(you)便于靈活調整的編(bian)程系(xi)統。
6、由于產品能力不足,現有AI編程工具往往會在生產場景中幫倒忙。此類問題大部分都是由于模型缺乏足夠上下文(wen),可通過MCP解決這一(yi)問題。
7、做AI應用,不能只等著底層模型自己進步。模(mo)型(xing)的進(jin)步終將發生,但如果想提(ti)前兌現AI的潛力,就得靠(kao)應用(yong)(yong)中的工程設計,這也是(shi)應用(yong)(yong)型(xing)AI公司存在的根本原(yuan)因。
8、AI產品市場化有三種模式——開發者主導、產品驅動和傳統直銷。前兩種模式雖受創業者歡迎,但難以將規模做大,或是適用范圍有限,許多AI公司選錯策略,應考慮進行更(geng)多直(zhi)銷。
9、學習計算機不等于寫代碼,編程可能會被AI取代,但理(li)解(jie)原理(li),掌(zhang)握系統性思維,在(zai)AI時代仍舊是軟件工程的(de)基礎。
10、創業者需要對自己的身份保持靈活,愿意不斷變化,并且能夠準確判斷:我現(xian)在做什么工(gong)作,才能產生最大的影響力。
11、鼓(gu)勵孩(hai)子們(men)將AI作為(wei)生活的一部(bu)分。ChatGPT可以促(cu)進教育平權,但也會(hui)導致擁有強主觀能動(dong)性與弱(ruo)主觀能動(dong)性的學生的兩級分化。
以下是Bret Taylor深度(du)訪(fang)談的(de)(de)完整編譯(為(wei)提高可讀性,智東(dong)西調整了部分(fen)問(wen)答的(de)(de)順序(xu),并(bing)在不違(wei)背原意的(de)(de)前提下進行了一定的(de)(de)增刪(shan)修改):
一、AI市場將出現三大板塊,價值將在應用層集中釋放
主持人:我們先來聊聊AI的商業戰略。現在很多創業者最關心的問題之一是:我該做什么?基礎模型公司會不會把我做的事情直接吞掉?你一方面在創業做AI,一方面又是OpenAI的董事會成員。你認為AI市場會如何演化?創業者應該把精力放在哪些地方,又該避免哪些方向?
Bret Taylor:我(wo)認(ren)為(wei)AI市場可以分成三個主(zhu)要板塊,它們最終都會是相當(dang)有(you)分量的市場。我(wo)講(jiang)(jiang)講(jiang)(jiang)我(wo)的整體判斷。
第一(yi)類是“前沿模(mo)(mo)型市場”或(huo)者說(shuo)“基礎模(mo)(mo)型市場”。
我(wo)認為(wei)這個市場(chang)最終只(zhi)會(hui)被少數(shu)幾家超級規模公司和大型(xing)實驗室(shi)掌(zhang)控,就像現在的(de)云基礎(chu)設施服務市場(chang)一樣。原因(yin)很簡單,打(da)造一個前沿模型(xing)是(shi)資(zi)金密集(ji)型(xing)的(de)事情。你(ni)必須(xu)擁有巨額的(de)資(zi)本(ben)支出能力,才(cai)能訓(xun)練出這些模型(xing)。
所有試圖做這件事的初創公司,要么已經被收(shou)購(gou),要么即將被收(shou)購(gou),比如Inflection、Adept、Character AI等。我認為這一市場目前并沒有一個適合初創公司的可行商業模式,原因是模型訓練所需的資本投入實在太大,而且初創公司沒有足夠的融資空間,無法撐到達到“逃逸速度”。同時,基(ji)礎模型本身作(zuo)為資(zi)產,它的價值衰減非常快,所以你(ni)必須(xu)擁有規(gui)模優勢,才能從中獲(huo)得合理回報(bao)。
我認為,幾(ji)乎(hu)沒有創(chuang)業者應(ying)該去打(da)造基礎(chu)模型(主持人補充:除非你是馬斯克)。是的,馬斯克他確實不一樣,他有能力籌集數十億美元的資本。我猜你的聽眾大多數都沒有這個能力。而他是這個時代最厲害的創業者之一,他就是不同,大(da)家(jia)不要拿自己去(qu)和他比(bi)。
市(shi)場的另一部分是“工具層(ceng)市(shi)場”。
很(hen)多(duo)人都在“淘金熱(re)”中(zhong)賣鐵(tie)鍬(qiao),這里(li)面包括數據標注服務、數據平臺、評估工具,還有一(yi)些專用模(mo)型,比(bi)如ElevenLabs的(de)(de)語音模(mo)型就非常優秀,被(bei)很(hen)多(duo)公司使(shi)用。這個(ge)市場的(de)(de)核心問題在于(yu):想在AI時代取得成功,需要哪些工具和服務?
但這個市場也有風險,它距離“太(tai)陽(yang)”太(tai)近了。就像云服務市場里,各種云平臺提供商(AWS、Azure等)自己也都在往上游走,提供各種工具。這種靠近基礎設施層的公司,很容易被平(ping)臺商直接替代。
當然(ran),也有真(zhen)正有價值的公司,比(bi)如Snowflake、Databricks、Confluent等。但也有不(bu)少公司因為(wei)基礎設施平臺自己推出(chu)類似功能而(er)被淘(tao)汰。
對(dui)這類(lei)公司(si)來說,最大的(de)風險是:基(ji)礎模型公司(si)某(mou)天在開發者大會上,可能突然就推(tui)出了創企提供的(de)工具,那(nei)該怎么(me)辦?
可(ke)能會(hui)有(you)很(hen)多(duo)人需(xu)要(yao)你的工具,但(dan)問題是(shi),如果(guo)基(ji)礎模型公司(si)推出了(le)和你類似的工具,人們為什么(me)還要(yao)選擇你?工具層這個市(shi)場的潛力很(hen)大(da),但(dan)也(ye)比較危險(xian)。
第三部分是(shi)“應用型AI市場(chang)”。
我(wo)認為(wei)這(zhe)部(bu)分將由(you)那些構建(jian)Agent的公(gong)(gong)司主導。Agent就是新時代的應用,這(zhe)會是AI產(chan)品的主要形態之一。我(wo)的公(gong)(gong)司Sierra幫(bang)助企業構建(jian)能(neng)接電話、接客(ke)服聊(liao)天的Agent,用于提升客(ke)戶體驗和服務效(xiao)率(lv)。
還(huan)有(you)像(xiang)Harvey這樣的(de)公(gong)司,為法(fa)律和準(zhun)法(fa)律領域(yu)構建Agent,比(bi)如反(fan)壟斷(duan)審查(cha)、合同(tong)審查(cha)等等。也有(you)做內容營銷(xiao)的(de)公(gong)司,還(huan)有(you)專做供(gong)應鏈(lian)分(fen)析的(de)公(gong)司。
我(wo)覺得這類公司更像是(shi)“軟件即服務(SaaS)”的模(mo)式(shi),它們的利潤率(lv)可能會(hui)更高,因為銷售的產品是(shi)業(ye)務成果,而不(bu)是(shi)模(mo)型的副產品。
當然,它們也得向基礎模型公司“交稅”,為(wei)使用底層模型(xing)而付費,這(zhe)也是(shi)為(wei)什(shen)么這(zhe)些模型(xing)提供商最終會發展成極其大規模的公司,但它們的利(li)潤率可能會略(lve)低一些。
我認為(wei)應(ying)用(yong)的(de)市(shi)場將變(bian)得不(bu)那(nei)么技術化。如果你(ni)思考一下最純粹形式的(de)軟件即服務,人們并不(bu)會去問你(ni)用(yong)了(le)什么數(shu)據庫,而(er)是關心你(ni)的(de)功能和特性。
我(wo)認為Agent的未來也是(shi)如此,隨著時(shi)間推移,產品會比技(ji)術本(ben)身更重(zhong)要(yao)。就像我(wo)之前(qian)用的比喻,1998年Salesforce成立(li)時(shi),僅僅是(shi)在云端(duan)運行一個數據庫(ku)就是(shi)一項技(ji)術成就。
而如今,沒有人會問(wen)你這個問(wen)題,因為你只需(xu)在(zai)AWS或Azure上啟(qi)動一個數據(ju)庫就行了,毫無難(nan)度。
我覺(jue)得(de)(de)今(jin)天,在模型之上組織一個(ge)Agent流程聽(ting)起來很(hen)復雜、很(hen)高級、很(hen)困難,但(dan)我確(que)信三到四年內(nei),隨著技術(shu)進步,這一切都會變得(de)(de)容易。
逐漸地,當人們談論一家Agent公司時,它會看起來有點像SaaS公司。你會更少地談(tan)論如何(he)處(chu)理模型(xing),就像現代(dai)SaaS產品中(zhong)很少有人會問你用了什么(me)數據庫一樣(yang),而是會更多地詢問你的工作流程和你帶來(lai)了什么(me)商業成(cheng)(cheng)果。你是為銷售團隊創造潛(qian)在客戶?還(huan)是在降低采購成(cheng)(cheng)本?不管你提供什么(me)價(jia)值,這(zhe)個方(fang)向(xiang)都會逐漸發展下(xia)去(qu)。
我對此非常(chang)興奮。我并不(bu)認為初創公司(si)應該去構(gou)建(jian)基礎模型。你(ni)當然可以嘗試,如果(guo)你(ni)對未來(lai)有愿景,那就去實(shi)現(xian)它,但我認為這是一個已(yi)經趨于集中、競爭激烈的市場。而我對另(ling)外兩個市場非常(chang)感(gan)興趣,尤其(qi)是隨著(zhu)構(gou)建(jian)Agent變得越(yue)來(lai)越(yue)容易,我們(men)將會看到大量“長尾”Agent公司(si)涌(yong)現(xian)出(chu)來(lai)。
我最近瀏覽了(le)一個網站,列出了(le)市值排名前50的(de)軟(ruan)(ruan)件公(gong)司。毫(hao)無疑(yi)問(wen),前五大(da)公(gong)司是像(xiang)微軟(ruan)(ruan)、亞馬遜、谷歌這(zhe)樣的(de)巨頭,但接下來的(de)50家全都是SaaS公(gong)司。其中有些(xie)(xie)公(gong)司令人興奮,有些(xie)(xie)則非常無聊,但這(zhe)正是軟(ruan)(ruan)件市場(chang)的(de)發展軌跡。
我認為我們會在Agent市場看到類似的趨勢。它不會只是客戶服務或軟件工程等幾個巨大市場,還會覆蓋許多目前人們投入大量時間和資源的領域,而這些領域完全可以被一個Agent解決。但這需要創業者真正深入理解某個業務問題。我認為AI市場的巨大價值,將在這一領域釋放。
二、為何全力押注Agent?流程自動化、結果可衡量
主持人:這太有啟發了。這讓我想起我曾在播客上采訪Mark Benioff,你們曾是Salesforce的聯合CEO。他對Agent極度癡迷,全程都在談論Agent Force。顯然你們看到了某些關鍵趨勢,覺得必須全力投入Agent,這是未來的方向。那么,你認為人們到底忽視了什么?為什么這會是軟件工作方式發生重大變革的關鍵?
五、學計算機不等于寫代碼,掌握系統性思維很重要
主持人:你提到仍然把自己定位為工程師,聽說你還會靠寫代碼放松。現在不少大學生在問:還值得學編程嗎?未來幾年這個領域會不會發生巨變?
Bret Taylor:我仍然覺得“學(xue)計算(suan)機科學(xue)”和“學(xue)寫代碼”是兩(liang)回事。學計算(suan)機科學依舊非常有價值,因為(wei)它不只是寫代碼。理(li)解大O記號、復雜度理(li)論、算(suan)法(fa),知道為(wei)什(shen)么兩個復雜度相同(tong)的算(suan)法(fa)在(zai)實踐中(zhong)性能不同(tong),為(wei)什(shen)么緩存未命中(zhong)很重要——這些知識的意(yi)義遠(yuan)遠(yuan)超出敲代碼本身。
寫代(dai)碼這件(jian)事,我認為(wei)會(hui)從“人往終端或VS Code里(li)敲字符”變(bian)成(cheng)(cheng)“人操作一臺(tai)代(dai)碼生成(cheng)(cheng)機”,我認為(wei)這會(hui)成(cheng)(cheng)為(wei)軟件(jian)工(gong)程(cheng)的(de)未來。不過,要用(yong)好(hao)這臺(tai)機器,需要系(xi)統(tong)思維,而(er)計算機科學正是培養系(xi)統(tong)思維最好(hao)的(de)學科之一。
最終,AI會承擔大量軟件開發工作,但人的任務是操作這臺機器去打造產品、解決問題。要有很好的系統性思維,必須理解技術與商業問題的交集,并設計能真正解決客戶問題的系統。系統思維(wei)永(yong)遠是做產品最難的部分。
舉個簡(jian)單例子:在(zai)Facebook設(she)計(ji)NewsFeed時,設(she)計(ji)師用Photoshop做的原型永遠完美——照片漂亮、文字優雅、長度剛好、評(ping)(ping)論(lun)友善。一(yi)旦上(shang)線,真(zhen)實數據進來,NewsFeed立刻慘不忍睹:照片質量差(cha)、文字長短不一(yi)、評(ping)(ping)論(lun)里還(huan)有人罵你(ni)。
▲早(zao)期的Facebook信息流(圖源:Version Museum)
這時你才明白:用Photoshop設計(ji)NewsFeed是最簡單的(de)(de),真正難的(de)(de)是設計(ji)一(yi)個(ge)系統,讓它在(zai)你無法掌控輸(shu)入(ru)的(de)(de)情況下,依(yi)舊輸(shu)出令人愉悅的(de)(de)內容和視(shi)覺體(ti)驗(yan)。我們后來強制設計(ji)師(shi)必須用真實(shi)(shi)、凌(ling)亂的(de)(de)數據做原型,逼他們把(ba)過程(cheng)做得更貼近(jin)現(xian)實(shi)(shi)。
AI生(sheng)成代(dai)碼、生(sheng)成設計(ji)以后,你(ni)仍(reng)然需要在腦子(zi)里構建(jian)這套系統,理解什(shen)么(me)難、什(shen)么(me)易、什(shen)么(me)可(ke)能(neng)、什(shen)么(me)不可(ke)能(neng)。AI也能(neng)幫(bang)你(ni)做這件事。
我認(ren)為,隨著AI Agents的出現,以及(ji)AI某些領(ling)域(yu)的能力接近“超(chao)人(ren)”水平,我們所(suo)使(shi)用的工(gong)具(ju)會出現深刻的變(bian)化。
人類(lei)不(bu)(bu)應(ying)再(zai)依賴于特定的(de)(de)行事方式,不(bu)(bu)應(ying)再(zai)糾結于“我現在擅(shan)長的(de)(de)事情,未來可能就沒用了”這(zhe)種(zhong)問(wen)題。就像NASA早期(qi)用人類(lei)充當計算器一樣,未來的(de)(de)人們可能會驚(jing)訝:“原來你(ni)們以前是一行行手寫代碼的(de)(de)?”
別因為“以后不用手寫(xie)代碼”就不去學(xue)這(zhe)些學(xue)科(ke),就像有人(ren)會說“我以后(hou)用(yong)不到數(shu)學(xue)就不學(xue)數(shu)學(xue)”。學(xue)數(shu)學(xue)的(de)價值在于(yu)培養人(ren)的(de)思維方式,同樣的(de),計(ji)算機科學(xue)的(de)基礎知識,仍將是未(wei)來構(gou)建軟件的(de)基礎。
尤其是在與比你聰明的系統協作時,它生成的代碼你未必能一行行讀完。你(ni)需要具備足夠的(de)能力,去(qu)約(yue)束它、引導它產出想要的(de)結果,這(zhe)需要大量(liang)技巧(qiao)。
六、Python對AI而言“太糟糕”,應為AI打造專用編程系統
主持人:這讓我想起你最近在一檔播客里提到的一個觀點——你認為應該出現一種新的編程語言,這種編程語言更適合大模型而不是人類。能展開說說嗎?
Bret Taylor:我不確定它該叫“語言”,我傾向叫“編(bian)程系(xi)統”,因為“語(yu)言”這個詞可能太窄。如(ru)果把過去40年(nian)甚至更久(jiu)的(de)計算機史簡化版(ban)一下,大概的(de)過程就是(shi):先造硬(ying)件,再用打孔卡(ka)告訴機器(qi)干什么;接(jie)著出現操作系統、分時系統,于是(shi)有了(le)C、Fortran等高(gao)級語(yu)言;再往上抽象,就很少有人寫匯編、寫C語(yu)言了(le),更多人用Python、TypeScript。
▲用于(yu)早期(qi)計算機的打(da)孔卡(圖(tu)源:Wikipedia)
每一次抽象層提高,都讓我們用更少的力氣去干更大的事。今天再讓人用React寫一個可拖拽地圖,很多工程師都能很快搞定,這在當年Google Maps時代是驚世駭俗的壯舉。當Salesforce成立時,把數據庫放到云(yun)端都是一件很(hen)困難的(de)事情(qing),能做到這(zhe)點就(jiu)已經是一條技術護城(cheng)河了。現(xian)在(zai)(zai),技術的(de)護(hu)城河在(zai)(zai)不斷縮窄,但(dan)產(chan)品的(de)護(hu)城河依然存在(zai)(zai)。
如果我們(men)假設寫代碼的人力成本趨近(jin)于零,那么我們(men)過去幾十年(nian)圍繞“提高人類程序(xu)員效(xiao)率”打(da)造的所有抽象層的工具、語言,都需要(yao)重新(xin)評估。
我常開玩笑說,Python大概是大模型生成最多的語言,因為它在訓練語料里無處不在,數據科學家又愛它。但從AI角度看,Python簡直糟糕:慢(man)、難驗證、運(yun)行時(shi)錯誤(wu)多。它之所以存在,是為了讓人寫(xie)得(de)舒服,像偽代碼。
未來如果(guo)我們(men)只需要操作代碼(ma)生成(cheng)機,我們(men)根本不(bu)需要在(zai)乎語言(yan)對(dui)人類多“符合人體(ti)工(gong)學”,只在(zai)乎兩(liang)件事:機器生成(cheng)的代碼(ma)能(neng)(neng)否被快速驗證“確實做(zuo)了我想要的事”;如果(guo)不(bu)對(dui),能(neng)(neng)否很容易地進行改掉(diao)。
這就引出對(dui)“編程系統”的新(xin)需(xu)求。比如Rust之(zhi)所以(yi)有(you)(you)意思,是(shi)因為(wei)編譯器能靜態保證(zheng)內存(cun)安(an)(an)全,編譯通過就等于(yu)沒有(you)(you)內存(cun)泄(xie)漏。如果讓(rang)AI生(sheng)成一百(bai)萬行(xing)C語言,你很難判(pan)斷有(you)(you)沒有(you)(you)泄(xie)漏;生(sheng)成一百(bai)萬行(xing)Rust,只要編譯過就基本安(an)(an)全。
我們需(xu)要更多這種(zhong)設計。如果人無法完全信賴(lai)AI的(de)代碼,需(xu)要逐行閱讀、核驗代碼,那這將極大地限制編(bian)程的(de)效率。如今(jin),問題的(de)關鍵就在于如何給人提(ti)供(gong)這種(zhong)自動化(hua)核驗的(de)工具(ju)。
AI的自我核驗當然是一種方式,讓系統具備自我反思能力,確實是提高魯棒性的一種有效手段。但我認為,如果不用再擔心寫代碼是否繁瑣,就可(ke)以重新考(kao)慮(lv)一些傳統的(de)技術手(shou)段,比如形式化驗證(zheng)、單元測(ce)試等。
把這些技(ji)術疊(die)加起來,我腦中會浮現(xian)出(chu)一(yi)個(ge)畫面,就(jiu)像《黑客帝國》里的(de)(de)那個(ge)人(ren),看著屏幕上流動的(de)(de)綠色(se)代碼,思考:我怎樣才(cai)能(neng)構建出(chu)一(yi)個(ge)讓(rang)操作(zuo)者能(neng)夠高效產出(chu)極其復(fu)雜、規模龐大的(de)(de)軟(ruan)件系統,并且(qie)確(que)信它是正(zheng)確(que)的(de)(de)系統?
從(cong)這(zhe)(zhe)(zhe)個目(mu)標出發來做設計,那你可能會(hui)改變編程(cheng)語言(yan)、系統架構,甚至所有(you)相關的(de)(de)構建方式。最有(you)意思的(de)(de)是,這(zhe)(zhe)(zhe)一(yi)過程(cheng)中(zhong)我們可以放寬許多限制,比如——“寫代碼是免(mian)費的(de)(de)”。這(zhe)(zhe)(zhe)真(zhen)的(de)(de)很酷。
那么在這種前提下,你會想做什么?哪種語言、編譯器、測試框架、自我反思機制或監督模型才最適合?我認為這(zhe)不(bu)是單(dan)一的編(bian)程(cheng)語(yu)言問題(ti),而是整(zheng)個(ge)編(bian)程(cheng)系統的設(she)計問題(ti)。
一旦我們(men)構建出這種系統(tong),它將(jiang)真正賦能創造者(zhe)、開(kai)發者(zhe)們(men),讓他(ta)們(men)得以構建出既復雜(za)又(you)魯(lu)棒(bang)的系統(tong)。我對“vibe coding”感到非常興奮,但我不認(ren)為“快速生成(cheng)原型”曾(ceng)是(shi)軟件開(kai)發的核(he)心(xin)瓶頸。
真正的(de)挑(tiao)戰(zhan),是(shi)(shi)如(ru)何構(gou)建日益復雜的(de)系(xi)統,并具備靈活(huo)改動它(ta)們(men)的(de)能力。可以回顧下當年Netscape瀏覽器(qi)從1.0到(dao)2.0的(de)重(zhong)寫(xie)過程,很多人認為這(zhe)就(jiu)是(shi)(shi)它(ta)輸給Internet Explorer的(de)原因之一。
寫出一個系統并不難,難的是維護它,并保證它的魯棒性。我(wo)覺得(de)我(wo)們正處于定義(yi)“下一代軟(ruan)件(jian)開發體系(xi)”的初期階段,我(wo)非(fei)常期待它(ta)將如(ru)何演(yan)化。
主持人:當你這樣的人在談論要打造一種類似《黑客帝國》的編程體驗,并認為這可能是未來的開發方式時,我真的覺得我們已經身處未來了。我迫不及待想看到它成真——這將是一次偉大的機會,也是一個非常有趣的項目。
八、從谷歌版黃頁到谷歌地圖,創造全新體驗是成功產品關鍵
主持人:你在職業生涯中獲得了許多難以置信的成就,我們稍后會談到這些。但我想先從反面案例開始,聊聊你犯下的重大錯誤。你在構建產品時犯下的最大錯誤是什么?
Bret Taylor:這件事可能算(suan)不上最大(da)的(de)錯誤(wu),但對(dui)我來說意義(yi)重(zhong)(zhong)大(da)——這是我作為谷歌產品經理的(de)第一次重(zhong)(zhong)大(da)失誤(wu),也(ye)成為我作為產品經理成長(chang)過程中(zhong)的(de)重(zhong)(zhong)要轉折點。
我(wo)(wo)在2002年(nian)底或2003年(nian)初(chu)加入谷歌,是最早(zao)的助理(li)產(chan)品(pin)(pin)經理(li)之一,起(qi)初(chu)負(fu)責搜(sou)索(suo)系統,將索(suo)引規模從(cong)10億擴展到100億。表(biao)現(xian)不錯后,我(wo)(wo)得(de)到了Marissa Mayer(谷歌第(di)一位產(chan)品(pin)(pin)經理(li))的信任,被安(an)排負(fu)責一個(ge)全新產(chan)品(pin)(pin)項目。
對我(wo)來說,這是(shi)一次(ci)重要機會,也面臨很多人(ren)的審視,畢竟我(wo)是(shi)個剛起步的年(nian)輕(qing)產(chan)品經理。
交給我的任務是:做本地(di)搜(sou)索(suo)。當(dang)時(shi)黃頁仍占主導,谷歌擅長搜索網(wang)頁,卻(que)不擅長找水(shui)管工或餐廳,因為這類信息當(dang)時(shi)在(zai)網(wang)上并不豐富(fu)。即使存(cun)在(zai),你(ni)也(ye)需要更精準(zhun)的結果——比如在(zai)舊金山(shan)找水(shui)管工,而(er)不是(shi)曼(man)哈頓。這既是(shi)技術問(wen)(wen)題,也(ye)是(shi)產品(pin)和內容問(wen)(wen)題。
我作為產品經理負責的第一版產品叫谷歌本地(Google Local)。現在回頭看,基本上(shang)是Yahoo黃頁翻(fan)版(ban),只是把黃頁(ye)搜索嫁(jia)接(jie)在谷歌搜索之(zhi)上。通過精心構造的查詢,你(ni)可以在搜索結果頂部看到這些列表(biao),我們還有一個(ge)獨(du)立站點。
▲谷歌(ge)本地測試版(圖源:Version Museum)
谷歌(ge)本地重要到甚至(zhi)出現(xian)在谷歌(ge)首頁的導航欄里,與網頁、圖片并列。谷歌(ge)首頁幾乎(hu)任何(he)鏈接都能帶來巨大流量,但(dan)盡管這樣,谷歌(ge)本地表(biao)現(xian)并不好。在擁有谷歌(ge)首頁鏈接的情況下表(biao)現(xian)不佳,實在有點尷尬(ga)。
對產品經理來說,沒有比這種流量更好的機會了,但谷歌(ge)本(ben)地(di)產品只(zhi)是“還行”,并沒有差異化。回頭想(xiang),人們為(wei)(wei)什(shen)么要(yao)用(yong)它(ta)而(er)不(bu)是(shi)Yahoo黃頁(ye)?甚至為(wei)(wei)什(shen)么要(yao)用(yong)這(zhe)些產品(pin)而(er)不(bu)是(shi)黃頁(ye)本(ben)身(shen)?它(ta)們只是(shi)把以前的黃頁(ye)數字化(hua)了(le)。
我和Marissa、Larry(谷歌創始人(ren)(ren)、前CEO)等人(ren)(ren)進行了(le)一次艱難的產(chan)品評審,雖(sui)然沒(mei)有要被炒魷魚,但我的“光環”確實黯淡了(le)一些。他們(men)給了(le)我一個機(ji)會做(zuo)(zuo)下一個版(ban)本,我的團隊(dui)花了(le)大量時間(jian)思考如何做(zuo)(zuo)出更(geng)吸引人(ren)(ren)的東西,而不(bu)是簡單(dan)的數字化黃頁(ye),也不(bu)是簡單(dan)復制其他產(chan)品。
最終,我(wo)們找(zhao)到(dao)了一(yi)(yi)條思(si)路,這(zhe)一(yi)(yi)產(chan)品(pin)就是谷歌(ge)地圖(tu)。我(wo)們原本的搜索結果(guo)旁放了一(yi)(yi)個小(xiao)地圖(tu),但(dan)一(yi)(yi)直是產(chan)品(pin)里最丑的部分,內部也常吐(tu)槽。但(dan)如果(guo)顛(dian)倒層級,把地圖(tu)作為畫布會怎樣?
我們找到了Lars和Jens Rasmussen兩兄弟,他們正在做地圖產品。把他們招進公司后,我們開始探索這個方向,最終把(ba)地(di)圖(tu)、本地(di)搜索(suo)、行車路線等當時各自(zi)獨(du)立(li)的產(chan)品類別(bie)整合成谷歌地(di)圖(tu),重新定義了行業,也改變了我的職業生涯。
作為產品領導者,這讓我徹底改變對產品的看法:你可以從從(cong)功能和(he)特性的角度思考問題,但(dan)也該思考“人們(men)為什么要(yao)用它(ta)”。谷歌地圖推出(chu)第一(yi)天就有約1000萬(wan)人(ren)使(shi)用,這(zhe)在當時(shi)互聯(lian)網(wang)的規模下非(fei)常驚人(ren)。
▲2005年,谷歌地圖測試版(圖源(yuan):Medium)
2005年8月,我們整合了收購的(de)(de)Keyhole(后來的(de)(de)谷歌地球(qiu))提供(gong)的(de)(de)衛(wei)星圖(tu)像,當天(tian)就有(you)9000萬人使(shi)用(yong),每個人都(dou)想看看自己家的(de)(de)屋(wu)頂(ding)長什么樣(yang)。
谷歌地圖成功背后的經驗是:新技術出現時,與其直接將過去的體驗數字化,不如創造全新體驗,回答新客戶“我為什么要用它”的問題。谷歌地圖真正原生地利用了平臺優勢,這(zhe)是紙質(zhi)地圖做不到的,是重大(da)突(tu)破。
衛星圖像雖不是谷歌地圖最重要的(de)部分,卻是“錦(jin)上添花”,形成(cheng)了(le)病毒式傳播,甚至(zhi)上了(le)《周(zhou)六(liu)夜現場》這(zhe)檔爆款電視節(jie)目,那一刻我們感覺(jue)這(zhe)款產品真的(de)成(cheng)了(le)。這(zhe)也說明產品設計時要區分“為什么(me)用它(ta)”和“長期價值(zhi)”,這(zhe)些經驗和教訓伴隨著我后續所有產品的(de)設計過程。
主持人:這故事太棒了,一是讓人知道即使像你這樣成功的人也曾在谷歌CEO面前犯下大錯,二是產品方面的經驗,在現有的產品上稍作改進,往往很難成功,要找全新體驗、差異化、更有吸引力的東西。
九、優秀創始人應保持身份靈活,做能產生最大影響力的事
主持人:我們換個角度,來聊聊你的成功。你幾乎把產品經理、工程師、CPO、COO、CTO、CEO等角色都干了個遍,極少有人能在所有這些層級和角色里都取得成功。你認為哪些心態、習慣或工作方式,是你刻意培養,并認為最有助于你取得成功的?
Bret Taylor:這(zhe)確實是(shi)我(wo)引以(yi)為傲的一(yi)點,我(wo)為自己戴過(guo)不(bu)同“帽(mao)子(zi)”感(gan)到高興。有趣的是(shi),當我(wo)和只在其中一(yi)份工作中認識的同事見面時,他們(men)往往用那段經歷(li)定義我(wo)。
Facebook的人把我當工程師,谷歌的人當我是產品經理,Salesforce的人則覺得我是“穿西裝的老板”,甚至懷疑(yi)我根本不(bu)會寫(xie)(xie)代碼,盡(jin)管我周末(mo)仍會寫(xie)(xie)點代碼作為消遣。
我(wo)一(yi)(yi)直堅持(chi)一(yi)(yi)個原(yuan)則:對自(zi)己的身份保持(chi)靈活(huo)。我(wo)通常(chang)自(zi)稱工程師,但更廣義地說,我(wo)認(ren)為自(zi)己是一(yi)(yi)個構建者(zhe)(Builder)。我(wo)喜歡打(da)造(zao)產(chan)品,而(er)公(gong)司是實現這(zhe)一(yi)(yi)點最有效的方式(shi)之一(yi)(yi)。我(wo)也相信(xin)技(ji)術與資本主義結合能帶來巨大(da)成果。
因此,想做出真正有意義的東西,成為優秀的創始人,就不能固守某種身份,而是要(yao)隨時變成公司最(zui)需要(yao)的(de)角(jiao)色(se)。
每位(wei)創(chuang)始人(ren)都會告訴你,銷售是(shi)他們工作的重要部分:要向(xiang)投(tou)資人(ren)推(tui)銷公司(si),向(xiang)候(hou)選(xuan)人(ren)推(tui)銷職位(wei),向(xiang)客戶推(tui)銷產(chan)(chan)品。你還需要良好的設計品味,不只是(shi)產(chan)(chan)品層面,也(ye)包(bao)括(kuo)營(ying)銷和獲(huo)客等。如果你做的是(shi)技術(shu)公司(si),技術(shu)必須優先,這也(ye)是(shi)這個行業(ye)能夠不斷顛(dian)覆的原因。
我尤其感謝Sheryl Sandberg(Facebook、Meta前首席運營官(guan)),她改變了我面對新工作的方式。
當時我剛成為Facebook的CTO,這個職位一開始只是帶一個小團隊,我的角色更像是資深技術架構師。后來扎克伯格重組了公司,我突然負責平臺、移動、產品、設計、工程,直接(jie)管理的人從幾人擴展(zhan)到(dao)上千人,是我帶過最大的團隊(dui)。
▲Facebook時期的Bret Taylor(圖源:alchetron)
雖然我在谷歌(ge)也做(zuo)過管理(li),但規模小很(hen)多。這次上(shang)任Facebook CTO,我其實做(zuo)得一般。有一次我在修(xiu)改一份(fen)發給(gei)合作伙伴的PPT,一邊改一邊抱怨質量太差。
Sheryl把我拉(la)進(jin)會議室,給我上(shang)(shang)了一(yi)(yi)堂管理課:你要把團隊帶到你的高標(biao)準上(shang)(shang)。如果有人達(da)不到,那計(ji)劃(hua)里是否也包(bao)括請他們離開(kai)?這是非常直接的反饋,像是在(zai)給我上(shang)(shang)管理學第一(yi)(yi)課一(yi)(yi)樣(yang)。
她(ta)是(shi)那(nei)種(zhong)反饋很直(zhi)、甚(shen)至可(ke)能讓人(ren)不(bu)舒(shu)服的人(ren),但你知道她(ta)是(shi)在乎(hu)你,所以(yi)會認(ren)真聽。那(nei)晚我回家越想越不(bu)舒(shu)服,有點防御心:她(ta)說得對嗎(ma)?我真的搞砸了嗎(ma)?
第二天醒來,我想通了:她是對的。我意識到我在潛意識里把工作范圍局限在我喜歡做的事上,花時間做我熱愛的產品和技術,想著“我(wo)是老(lao)板,可以做(zuo)自己想做(zuo)的事”,而不(bu)是問(wen)“我(wo)負(fu)責的團隊今天最需要什么?”
當我(wo)(wo)換一(yi)種(zhong)(zhong)方(fang)式看待工作(zuo),我(wo)(wo)的行(xing)為(wei)也隨(sui)之改變(bian)。讓我(wo)(wo)驚訝的是(shi),我(wo)(wo)竟(jing)然(ran)喜歡上了這種(zhong)(zhong)方(fang)式。我(wo)(wo)原以為(wei)自己只(zhi)喜歡做工程和(he)產品,但當我(wo)(wo)讓一(yi)個組(zu)織(zhi)變(bian)得更成功,那(nei)種(zhong)(zhong)成就感遠超預期。
比如,平臺遇到(dao)合(he)作伙伴問題,我花時間處理合(he)作,看(kan)到(dao)平臺更健康,合(he)作伙伴也更成功,我為(wei)此感到(dao)自豪。我因此變得(de)更好。我意識到(dao),真正讓(rang)我熱愛的(de),可能不是(shi)寫代碼(ma)或設(she)計產品,而是(shi)“產生影響”。
那次對話讓我養成一個習慣:每天(tian)醒來,我都會問自(zi)己,“我今天(tian)做什么,才能產生最大(da)的影響力?”就像一個外部顧問團隊在提醒我:聚焦這些事,才能最(zui)大化目(mu)標。
有(you)(you)時(shi)是招(zhao)聘(pin),有(you)(you)時(shi)是產(chan)品,有(you)(you)時(shi)是工程,有(you)(you)時(shi)是銷售。我(wo)變得更自省(sheng),也更愿(yuan)意做原本不喜歡的事,因為當我(wo)看到我(wo)產(chan)生(sheng)的影(ying)響時(shi),我(wo)就喜歡它們了(le)。
我(wo)(wo)把(ba)這一切(qie)都歸功于Sheryl。她讓我(wo)(wo)意識到反饋(kui)的力量,也讓我(wo)(wo)在給(gei)別(bie)人(ren)反饋(kui)時常常想到她——這些(xie)時刻甚至能改變職業生涯的軌跡。
主持人:我最大的收獲是這個問題:“我今天做什么,才能產生最大的影響力?”這是一個非常有力的思維工具,值得時刻記在心里。很多時候你一開始可能不愿意去做銷售或招聘,但如果那是最有影響力的事,你去做了,也許會發現自己其實挺擅長,而且也喜歡。
十、谷歌背景創始人常常忽視商業化,董事會和高質量建議有必要
主持人:你從過去的失敗中學到了什么教訓呢?
Bret Taylor:我們本來是(shi)要聊聊我的(de)失(shi)敗的(de),有(you)點跑題了(笑(xiao))。FriendFeed是(shi)我的(de)第一家公司。高峰(feng)期(qi)我們只有(you)12名員(yuan)工(gong),卻是(shi)我共事過最優秀的(de)一群(qun)人(ren)。我和(he)Jim Norris、Paul Buchheit(Gmail之父)、Sanjeev Singh(Gmail首(shou)位(wei)工(gong)程師)一起(qi)創(chuang)辦,核心成員(yuan)來自(zi)谷歌(ge)和(he)Gmail。
我們做了一個社交網絡,發明(ming)了Newsfeed(信息流)和“點贊”按鈕,這些功能之后都很(hen)流行。當時我(wo)們發現平臺(tai)上有很多評論都是“Wow”、“Nice”這(zhe)樣表示(shi)“我(wo)看到了”的(de)內容,而我(wo)們想讓評論區里有真正(zheng)的(de)討論。點贊按鈕就(jiu)是這(zhe)一問題的(de)解(jie)決方案。
不過,我們(men)(men)只(zhi)在土耳(er)其、意大(da)利和伊朗流(liu)行(xing)了(le)(le)起來,后來伊朗封了(le)(le)我們(men)(men),只(zhi)剩土耳(er)其、意大(da)利和硅(gui)谷。直到(dao)今天(tian),還有人(ren)說“我愛FriendFeed”,我就說“那(nei)太好(hao)了(le)(le)”。
▲FriendFeed界面(圖源:CNET)
但它不是一(yi)個(ge)成(cheng)功的商業模式。我(wo)們(men)是“關注(zhu)型”社交網絡,用戶(hu)關注(zhu)特定用戶(hu),獲取信息,更(geng)像(xiang)Twitter而非Facebook,分享的是新聞(wen)、興趣、科研等內容。那年(nian)夏天,奧巴馬和奧普(pu)拉等人都入駐(zhu)了Twitter,我(wo)們(men)被徹(che)底(di)碾壓。
我們團(tuan)隊幾乎全是(shi)工程師,埋頭打磨產品。而Twitter專注(zhu)拉名人(ren)入駐,這(zhe)(zhe)是“關注(zhu)”場(chang)景下顯而易見(jian)的策略:如果要打造(zao)一(yi)個基于關注(zhu)的社(she)交網絡(luo),那就得拉一(yi)些值得關注(zhu)的人(ren)加入。雖然(ran)我們(men)功能更(geng)(geng)多(duo)、上線更(geng)(geng)快、幾乎零宕機,但(dan)我們(men)卻輸(shu)了,這(zhe)(zhe)一(yi)失敗和產品本(ben)身沒有任何關系。
這也說明了谷歌出身的創業者一個通病:在谷歌太(tai)順了,產(chan)品經理(li)往往忽(hu)視分發、設計,甚至不思考商(shang)業模式,因為從廣告上已(yi)經賺得盆滿(man)缽滿(man)。相比之(zhi)下,PayPal黑(hei)幫這樣(yang)的人在創(chuang)業上學得更(geng)多,我們(men)被現(xian)實(shi)打(da)臉了。
我可(ke)以說出FriendFeed產品方面的很多問(wen)題,但我認為(wei)那不是(shi)失(shi)敗(bai)的關鍵。我后來逐(zhu)漸補齊(qi)了短板,但如(ru)何準確判斷應該做什么是(shi)很困難的。沒經驗(yan)時很難有直(zhi)覺。
做FriendFeed時,我不是找不到(dao)名人加入,而(er)是根本(ben)沒去找有經(jing)驗的人咨詢相關(guan)問(wen)(wen)題。科技圈信息很多,難的是選擇聽(ting)誰的。我們當時太專(zhuan)注(zhu)產品,沒請外部(bu)人指出問(wen)(wen)題,也沒請教行業(ye)專(zhuan)家。這讓我成為董事會和高(gao)質量建(jian)議的堅定信徒。
主持人:如何判斷誰的意見值得聽?
Bret Taylor:這確實需要判斷力。有一點很重要:一個人表達意見(jian)時(shi)的自信程度,和意見(jian)的質量往(wang)往(wang)并不正相關。現在播客(ke)這么(me)多(duo),有時我對非常熟悉的話題,發現最自信的說法其實錯得離譜(pu),卻極具說服(fu)力(li)。所以(yi)得靠(kao)判斷力(li)。
一(yi)個辦(ban)法是:不僅問“我該怎么做(zuo)”,還問“我該去問誰(shui)”。你會發現有些(xie)人總被(bei)反復推薦,那就是強信號。
另外,問建議時不要只問“做什么”,還要問“為什么”。像(xiang)個兩歲(sui)小孩一樣(yang)不(bu)停地問“為什(shen)么”,直(zhi)到(dao)你理解對方給出建議的框架(jia)。
其(qi)實(shi),大部分建(jian)議(yi)往往來自極少數經歷,人們會說“永(yong)遠(yuan)別做X”或“永(yong)遠(yuan)做Y”,但那其(qi)實(shi)只是某次經歷讓他們后悔(hui)或慶幸。得多問問不(bu)同(tong)人的意見,據此整理出你(ni)的第(di)一性原理,應(ying)用時(shi)要分情況,而不(bu)是簡單照抄。
說到底,判斷(duan)力(li)來(lai)自(zi)自(zi)省(sheng)和復(fu)盤。如果你做了(le)一(yi)個糟糕的決定,花時(shi)間反(fan)思為(wei)什么,并持續提高自(zi)己的判斷(duan)力(li)——這才是(shi)優(you)秀創(chuang)業者或(huo)產品(pin)經(jing)理的核(he)心能力(li)。
其次,當聽(ting)取建議(yi)時,一定要(yao)弄清(qing)建議(yi)的(de)(de)(de)來源和背后的(de)(de)(de)原因(yin),這(zhe)樣你才能形成自己(ji)獨(du)立的(de)(de)(de)觀點(dian);同(tong)時要(yao)意(yi)識到,任(ren)何(he)人的(de)(de)(de)建議(yi)基(ji)本都不具備統計顯著(zhu)性(xing)。
十一、ChatGPT將促進教育平權,主觀能動性變得空前重要
主持人:我特別喜歡問像你這樣站在AI前沿的人,你是怎么教你孩子的。我知道你有孩子,我覺得等他們長大后,世界會非常不一樣。你會鼓勵他們學些什么東西,是你覺得和過去幾代人不一樣的,可以幫助他們在AI無處不在的世界里取得成功?
Bret Taylor:我不確定我的教育方式有沒有變化,但我確實一直在鼓勵他們把AI作為(wei)生活的一部分。我(wo)在回想,其實我(wo)1997年考AP微積(ji)分考試的時候,那時開始可以使用圖形計(ji)算器。我(wo)一(yi)直在想,在允許使用計(ji)算器之(zhi)前和之(zhi)后,微積(ji)分考試內容有沒有發(fa)生(sheng)變化?我(wo)猜是(shi)有的。
因(yin)為一旦允許在考(kao)(kao)試(shi)中(zhong)使用計(ji)(ji)(ji)算器,就(jiu)必(bi)須確(que)保考(kao)(kao)試(shi)題目不(bu)會(hui)因(yin)為是(shi)否使用計(ji)(ji)(ji)算器而給學生帶來(lai)不(bu)公平的優勢,這(zhe)就(jiu)迫使出題人重新思考(kao)(kao)題目設(she)計(ji)(ji)(ji),用來(lai)考(kao)(kao)察(cha)的是(shi)微積(ji)分(fen)知識本身,而不(bu)是(shi)計(ji)(ji)(ji)算能力或(huo)圖形計(ji)(ji)(ji)算器能完成的事(shi)情。
我認(ren)為,現在的大部分教育體(ti)系并沒有假設(she)每個人口袋里都有一個超級智能。如果你讓學(xue)生寫(xie)一(yi)篇(pian)關于某本書(shu)的作(zuo)文,其(qi)實他們完全可以(yi)用ChatGPT這類產品“編”出一(yi)篇(pian)文章(zhang)。如果他們足(zu)夠擅長提示詞(ci)工程,甚(shen)至老師可能都看(kan)不出來是AI寫(xie)的。
那(nei)么該怎么辦?我(wo)們(men)該如(ru)何以不(bu)同的(de)方式教育孩子?對(dui)老師來說,現(xian)在真的(de)很難,因為教育還沒(mei)完成像當年“加入(ru)計算器”的(de)那(nei)種(zhong)轉型。現(xian)在我(wo)們(men)用來評估學生的(de)很多(duo)方法,都已(yi)經被ChatGPT這(zhe)類工具打破了,正處于(yu)一個(ge)很尷尬的(de)階段。
但(dan)我(wo)認為依然可(ke)以(yi)(yi)教(jiao)孩子如(ru)何思考,也(ye)可(ke)以(yi)(yi)教(jiao)他們如(ru)何學(xue)習。我(wo)們的(de)教(jiao)育系統終究可(ke)以(yi)(yi)趕上(shang)技術發展的(de)步伐(fa)。事實上(shang),我(wo)覺得這些(xie)AI模(mo)型可(ke)能(neng)是人類歷史上(shang)最有效的(de)教(jiao)育工具之一。如(ru)果一個老師的(de)教(jiao)學(xue)方(fang)式不是你喜歡(huan)的(de)風(feng)格,現(xian)在你可(ke)以(yi)(yi)回家(jia)請(qing)ChatGPT用(yong)另一種方(fang)式教(jiao)你。我(wo)的(de)孩子在考試前會用(yong)ChatGPT來做自(zi)測,他們可(ke)以(yi)(yi)選擇語音模(mo)式或聊天模(mo)式,比(bi)用(yong)抽認卡效果更好(hao)。
我女兒帶回了(le)一(yi)(yi)(yi)本莎士比亞的(de)書,有(you)一(yi)(yi)(yi)頁她看不(bu)(bu)懂,她拍了(le)張照片,ChatGPT解釋得(de)比我好得(de)多。我覺得(de),今(jin)天(tian)這(zhe)個(ge)世界(jie)上每一(yi)(yi)(yi)個(ge)孩子都擁(yong)有(you)一(yi)(yi)(yi)個(ge)專屬(shu)的(de)個(ge)性化導師(shi),能(neng)(neng)以(yi)他們最擅長的(de)方式教學(xue)——無論是(shi)視覺、聽覺還是(shi)文字(zi)閱讀。我們現在有(you)一(yi)(yi)(yi)個(ge)平臺,不(bu)(bu)僅(jin)能(neng)(neng)教學(xue),還能(neng)(neng)出題、測驗(yan)。我覺得(de)AI是(shi)一(yi)(yi)(yi)個(ge)“行動(dong)力(li)放(fang)大器”。對于那些有(you)主觀能(neng)(neng)動(dong)性的(de)孩子、渴望學(xue)習的(de)孩子來說,他們等于擁(yong)有(you)了(le)所(suo)有(you)曾教過(guo)他們的(de)好老師(shi)的(de)能(neng)(neng)力(li)集合。而他們可(ke)以(yi)隨時調用這(zhe)種(zhong)能(neng)(neng)力(li)。
我(wo)家孩子中,老大學會(hui)了編程(cheng),她正在做一個(ge)(ge)網站,每次她問(wen)我(wo)問(wen)題(ti),我(wo)都讓她自己去問(wen)ChatGPT,并不(bu)是(shi)因為我(wo)想(xiang)當個(ge)(ge)討人嫌的爸爸,而是(shi)我(wo)覺得(de)她必須學會(hui)使用這個(ge)(ge)工具,因為它真的太強大了。所以我(wo)真心希望她們能學會(hui)如何建設性地(di)把它融(rong)入生活(huo)。
話雖如此,我對現在的公立學校老師非常有同理心。這太難了,因為技術的變化速度遠快于教育系統的適應速度,尤其是在學生評估這一塊,現在的確對老師是巨大挑戰。我也擔心,因(yin)為這些技(ji)術放大了(le)主觀能(neng)動性(xing),反過來,如果(guo)孩(hai)子沒(mei)有主觀能(neng)動性(xing),情況可能(neng)也會很(hen)糟糕。
當然,我(wo)(wo)知道圖(tu)形(xing)計(ji)算器不等(deng)同于ChatGPT,但我(wo)(wo)們(men)(men)曾經設法成(cheng)功地讓作業(ye)、課堂教學和考試與已(yi)有的技術工(gong)具相適應,我(wo)(wo)相信我(wo)(wo)們(men)(men)這次也能做到。從更積極(ji)的角度看,我(wo)(wo)自己(ji)就是上(shang)公立學校的,有時候你會遇到一些很差勁(jing)的老(lao)師,而現在(zai)孩子(zi)們(men)(men)有了另(ling)一種出路。不再只有富人家的孩子(zi)才(cai)能請得起家教,現在(zai)每個(ge)孩子(zi)都可以(yi)獲得輔導。
如果你是一個在(zai)數(shu)學(xue)方面(mian)很有(you)天賦的(de)(de)孩子(zi),但你所在(zai)的(de)(de)學(xue)校沒有(you)開設高(gao)級統計(ji)學(xue)課程,那么現在(zai)可(ke)以自學(xue)了(le)。我(wo)覺得(de)(de)這(zhe)能極大地推動教育(yu)的(de)(de)普惠,特(te)別是對那些有(you)主觀能動性的(de)(de)孩子(zi)來說,這(zhe)真(zhen)的(de)(de)令(ling)人興(xing)奮(fen)。我(wo)真(zhen)的(de)(de)希望,現在(zai)某個11歲的(de)(de)孩子(zi),10年后(hou)能創辦一家了(le)不起的(de)(de)公司,而ChatGPT會(hui)是他最主要的(de)(de)導師,幫(bang)助他走到那一步。我(wo)覺得(de)(de)這(zhe)太(tai)酷(ku)了(le)。
主持人:我現在有一個兩歲的孩子,我感覺人生像進入了一個又一個的階段,比如說什么時候給他手機、什么時候讓他用Snapchat之類的東西——這些年孩子們都在用什么。現在還多了一個新問題:什么時候該給他們開通第一個ChatGPT賬號?
Bret Taylor:我(wo)個(ge)人的看法是(shi),ChatGPT不同于前面提到(dao)的那些。我(wo)不認為(wei)手機對在校學(xue)生(sheng)或兒童有(you)多大好處,我(wo)是(shi)主(zhu)張盡量晚一點給孩子手機的。但ChatGPT更像(xiang)是(shi)谷歌(ge)搜索。口袋(dai)里有(you)個(ge)讓(rang)人上癮、推送不停的設備是(shi)一回事(shi),而用(yong)AI來學(xue)習是(shi)另一回事(shi)。我(wo)覺(jue)得這兩者完全(quan)不同。
我真心(xin)認為AI本質上就是(shi)一種(zhong)“公共產品”。以前還沒有ChatGPT的(de)(de)時候,幾乎沒有家長會問“我孩子什么時候能用谷歌搜索?”因為那是(shi)不同類型的(de)(de)工具,我也是(shi)這樣看待這類新(xin)技術的(de)(de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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